匹诺曹的鼻子那么长

叫我小匹,面镜豪雨不拆逆,余次内杂食。

【元与均棋】饲虎驯情 ABO(完结)

指哪打哪🐯✖️黑道教父⭕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里

等待新一轮朝阳

饲虎完结啦——谢谢陪伴!

期待大家给我评论反馈哦!还会有番外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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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苏格兰威士忌在空气中划下焦糖色的弧线,浇在玻璃杯中,冰球因液体冲击而开裂出白色的细纹,发出喀啦喀啦的轻响。

 

周士原斜靠在无人的吧台上,四指轻轻捏着杯口晃动,眼睛却虚无地盯着空气中一点。说不烦躁是假的,他作为赵越的亲信,是唯一一个没被允许共同赴约的人。周士原明白,自己是个医生,太年轻,家里又有背景,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没法交代。可现在又跟在郑家有什么区别?默默躲在安全的室内,等待头破血流的同伴跌跌撞撞倒在面前。

 

食指指尖轻按住冰球,他叹口气将杯沿凑近嘴唇。

 

冰球摔到瓷砖地面碎成粉末,酒杯在手心炸裂,锐利的玻璃碎片高速旋转着飞出,划伤了虎口和脸颊的皮肤,高浓度的酒液溅上去,火燎般的痛。周士原怔然地看着地面上的几滴鲜血,他压根没反应过来情况,更别说看清弹道。机械地抬起头,郑棋元正冷着脸从手枪的白灰色硝烟中走出。周士原恨自己在郑家待得太过安逸,甚至已经忘了,教父郑棋元,根本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脆弱Omega,他完全可以只身潜入敌营,毫无声息地将子弹射入自己脑袋而不是酒杯。

 

“......棋元哥。”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眼,“你...怎么知道酒店位置的?”

 

“还知道叫我一声哥呀。”郑棋元冷笑着重新上膛,晃晃悠悠走近的脚步有些轻佻感。“士原,虽然你爸跟郑家是很多年的商业伙伴,但我也没蠢到真的完全信任你。与此同时,你竟然比我想象的蠢很多,背叛了郑家,都还没有换手机。之前没查你,是我懒得跟赵越计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说吧,徐均朔在哪?”

 

周士原跟指在眉心的枪口对视两秒,咧开嘴发出低沉又人畜无害的笑声。“我怎么会知道呢?您看,我都没资格参与行动,跟在郑家一模一样。”

 

“少他妈给我废话!”郑棋元猛揪住他的领口狠狠收紧,食指已压着扳机扣下一半。

 

“棋元,”当那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周士原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咱虽然说好了让你一个人解决,但那也是在你保证不冲动的前提下。”

 

青年瞪圆了眼睛,注视张英席走到昏黄色灯光下。他感到心脏在胸骨后因愤怒剧烈震动数下,又迅速平静下来。郑棋元松手后,他拍拍衣领的褶皱,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张英席。

 

“棋元哥,我第一次见到越哥,是在我爸跟你谈妥让我去工作的事之后。越哥一个人去住院,摘除腺体,流产。呵,张老板你都不知道吧,越哥当时肚子快五个月大了,不是他不想生,是没有Alpha信息素,根本保不住。手术前他要求摘除腺体,不是像有的人一样想掩饰Omega的身份,而是说,他再也不需要这个腺体了,他的人生也再也不会有其他Alpha。”

 

张英席安静地听完,微微垂头,眉头锁出深壑。“我后来才知道的......可那时是赵越不认同洗白,主动离开我。”

 

“越哥怎么留下来?你洗白了生意,上市股份,还有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他没爸没妈没背景,唯一丰富的就是为你干脏活留下来的劣迹,不像你,棋元哥,我知道您也有很多艰苦的日子,但到底是在温室里,还有那么大的宅邸保护你。”

 

“是我造的孽,我的错。如果要冲我复仇,何必去摧毁棋元家?”

 

“报复你?你想多了,张老板,越哥没有那么幼稚。他只是想靠自己和我们这些兄弟,重新站起来,即使什么也没有,也能凭本事在被你抛弃的亚特兰大立足。棋元哥能得到的,他也可以得到,棋元哥拥有的,他也理应拥有。”

 

郑棋元几乎是无语地笑,摇着头叹了口气,枪挂在手上随意地转了一圈,随即点了点周士原胸口。“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对赵越有什么悲惨过去没有丁点狗屁兴趣。我只需要从你这张嘴撬出来一个答案,徐均朔在哪儿?”

 

“在纽约啊。”周士原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啧、”郑棋元揉揉额头,语气愈发轻描淡写,“士原啊,我知道你看上去乖,其实骨子里也是个亡命之徒,年轻人嘛,喜欢刺激我理解。可别忘了,你不是孑然一身,你还有家人,你父母对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生意伙伴,而你那个还在当巡警的小男朋友,估计也没什么本事拦得住郑家的人吧?”

 

周士原的表情在几秒钟内瞬息万变,在郑棋元看来相当可笑。他最终恶狠狠咬了咬牙,一闭眼甩出句,“布鲁克林11大道尽头的巷子。”

 

郑棋元收起枪,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等等,棋元哥!”周士原想起什么,开口又有点犹豫,“如果你到了那,越哥和...均朔都还没事的话,麻烦阻止他吧,我感觉越哥已经失控了。”

 

“......知道了。”

 

 

42.

 

深冬的鹅毛大雪已不知何时停息,在寂静的夜里积起厚厚一层,整个纽约城都覆盖在纯白中,只有11大道的积雪因温热的血液融得留下凹陷的深坑,漆黑黑像怪物的口器。时间距约定只过去了几十分钟,却有数天数夜那么漫长。冻僵力竭的手指不知第多少次扣扳机,枪管里只发出苍白的空响,没有子弹打出。细微的声音随即被凌乱的粗喘掩盖。

 

徐均朔浑身都是鲜血,自己的别人的,浸透了针织风衣,暗红的液体拽着衣摆一滴滴落下来。靴子下是混进雪水中的血污,结冰的路面倒映的人影都变得模糊。

 

他大睁着双眼,身体歪斜,拖着中弹的腿,往前踉跄了一步,拿枪的手因为承受了过多的后坐力而止不住地颤抖,精神却不敢松懈一瞬,眸子不断转动着寻找下一个攻击点。

 

郑棋元站在那片狼藉外,浑身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围成一圈倒下蠕动的几个人中,只剩小孩还站着。缓缓望向远处的教父,牵扯起一个疲惫却单纯的笑容,像极了他第一次打靶满环邀功的模样。

 

“哥......”他带着哭腔吐出一个音节。下一秒就缓缓合上眼睛,身体向一侧倒去。

 

郑棋元的关节这才像解了锁,拔开腿朝徐均朔跑过去。

 

赵越还怔然站在枪战圈外,木然地注视那帮愿意为他卖命的年轻人跟徐均朔拼命。看到郑棋元的身影,才后知后觉地举起抢。教父猛冲上前,一把揽住小孩轻飘飘的肩膀,另一手断然开枪,子弹在刺耳的枪鸣中射穿赵越的膝盖。身材娇小的Omega闷哼一声,踉跄倒地。

 

“朔朔!”郑棋元想大喊,发出的却只是沙哑的气声。他讶异于徐均朔靠在怀里骨骼的硬度,他的小朋友这么瘦,体重也许比他还要轻一些。郑棋元记不清上次主动搂着徐均朔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几天前的床笫间,也许是十二年前,那出自导自演的绑架解救戏码,他逆光冲向鼻青脸肿的孩子,看到本已绝望的眸子里执着的晶亮。可现在那双望着自己,或憧憬或阴罹或渴望的眼眸,紧紧闭着,睫毛上沾了水雾。郑棋元闻不见徐均朔的信息素了,代替的是浓郁刺鼻的硝烟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赵越以别扭的姿势跌坐在地,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笑声,脸孔因疼痛和狂躁的情绪扭曲着。“哈哈哈哈哈哈哈,郑棋元,我还以为,你会到得更早一些,也不过如此嘛。”

 

他笑到肩膀抽搐,抬头却捕捉到同样站在人群外,熟悉的高大身形。男人皱着眉,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狼狈又可笑的模样,表情般掩在阴影中,像极了他做的无数令人心碎的梦。赵越的身体刹那间感知到了纽约冰雪的温度,止不住地发抖,强烈又刻骨。

 

张英席从胸腔发出滚动的无声的叹息,沉默着迈动步子,朝雪地中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走去。

 

掉在身旁的黑色手枪重新被捡起,赵越脸上带着决绝,在张英席距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轻巧地掉转方向,枪口顶上自己下颌颤动柔软的部分。他发了狠地紧盯张英席的脸,僵硬的手指按在扳机处。没什么可怕的,赵越淡淡笑着闭上了眼睛。他预演过这个画面无数次,或许会比他想象的还要壮烈灿烂,不是很好吗?

 

温热干燥的大手突然覆上来,包裹了他冰冷的指节,不容抗拒的力道拉着赵越的手和枪,转而抵住Alpha的眉心。

 

“越越,如果你恨我的话,就开枪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抚慰人心,又过于淡然。像他们初识时问要不要一起做项目,像提议永久标记,像在赵越因为洗白的事大吵大闹时毫无意义的安抚。

 

“开什么玩笑......”赵越像是在笑,笑容却咧得相当难看,嘴角抽搐,泪水迅速积蓄,顺着脸颊淌下来,在寒风中留下两道红色的痕迹。他抖得厉害,胸腔在悲鸣中剧烈起伏。整张脸因过载的情绪扭曲着,握枪的手则骤然卸了力,摔在雪地上。

 

张英席注视着号泣的赵越,安静熟练地将手枪拆解,枪管子弹零落一地,强壮而宽阔的臂膀向对方展开。

 

赵越塞进张英席怀中,身子被完完全全笼罩,呜咽闷在他的大衣布料中。

 

“跟我回去吧,越越。”他捂住赵越膝盖上泊泊流血的洞口,蹭着Omega的头发轻声说。

 

“张英席,这事儿你说了不算。赵越伤了我家那么多人,烧了爷爷辈留下来的宅子,还差点把均朔......”郑棋元突然哽住了,低头注视怀里安静的睡脸,看这张跟强撑的担子相比过分稚嫩的脸蛋融了雪变得红扑扑的,胳膊又箍紧了些,“差点杀死均朔。”

 

“棋元,看在我的面子上,郑家的损失,我来赔偿。”张英席跪在雪地搂着臂膀里的身体,显得有些卑微。

 

“英席哥......”赵越扬起脸,时隔两年唤出这个在他身心留下过深烙印的名字,“你不用可怜我,我自己干的事该遭什么报应,自己清楚。”

 

“不要说这种话了,会到今天这副局面,都是因为当时我忽视了你的心情和想法。可是越越啊,我的感情一如从前。”张英席说得相当真诚,“我们还有机会,错误可以纠正,公司现在就在纽约,你不必再回亚特兰大,可以重新开始。请你这次,相信我。”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赵越把下巴担在男人宽厚的肩膀,笑出了鼻涕泡,环抱张英席后背的手向下滑去,“我知道你其实是爱我的。但是啊,英席哥,我的悲剧在于,你爱我...永远不可能跟我爱你一样多。”

 

赵越得意于自己对张英席的了解,他稳重到古板的爱人啊,即使摇身一变成了正经商人,还是改不了在后腰的外套下面别一把枪的习惯。老式柯尔特,跟送自己的那把成对,他曾天真地把它当做定情信物,却只是留在身边一把剜心绞肉的匕首。

 

掏枪,上膛,对准太阳穴。

 

郑棋元瞪大眼睛伸出手,一声“赵越”还没落下。

 

枪声炸响,白光在雪夜闪电般消逝,11大道又重新陷入死寂。

 

 

43.

 

“让我试试可好?”

 

“未来的你,愿意站在我身边吗?”

 

“我知道,但我相信你。”

 

“朔朔啊——你为什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呢?”

 

“下次记住,别去招惹有主的Omega,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他的Alpha揍得妈都不认识。”

 

“明天,带你回趟家。”

 

“我想回去,朔朔,真的想......”

 

“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我过累了。”

 

均朔......

 

他从很深的现实,很浅的梦中醒来,白炽灯恍惚中刺眼地晃动。歪歪脑袋,就看到郑棋元像是在沉思,眉目又噙着淡淡浅笑的样子。

 

“醒了?”男人交叉叠在脸下的手放下来,“我们可不能再这么见面了,让郑棋元三番五次在医院守着你,未免把教父太不放在眼里了。”

 

“棋元,我错啦~”徐均朔刚从一觉好眠中醒来,鼻音嗡嗡,声音软绵绵的,人也故意眯起眼睛撞出可怜的样子,想翻个身面对郑棋元,不想牵动了腿上还打着绷带的枪伤。“喔哊喔哊喔哊——疼死了。”末了还嘟着嘴眨巴眨巴眼睛。

 

“嚯,现在知道疼了?单枪匹马跟人家一帮人硬刚的时候不怕疼?”郑棋元被逗乐了,掀开被子握住小孩仍然有点凉的手,十指缓缓收紧的过程,生出只有对方能感受到的僵硬与颤抖,“发现你去了纽约,查不到地址的时候,我怕得要死......”

 

徐均朔敛起了开玩笑的表情,静静注视郑棋元纠结着蹙起的眉头。

 

“知道我第一眼看见你站在血泊中,最先产生的念头是什么?不是你受了多重的伤,不是你跟赵越发生了什么,而是...太好了,我在你被杀死前赶到了。”

 

“......瞒着你,对不起。但是棋元哥,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你是咱家的脊梁骨,不能就轻易被威胁让人得逞,我也不会把你牵扯进那种混战。”他咧开嘴笑,如同讨表扬的小狗,“我可是一对七,活下来了呢。更何况......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极限操作了。”

 

“怎么,突然开窍了?”郑棋元挑眉,没怎么被说服。

 

徐均朔眼珠转了转,欲言又止,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眼睛,“对了棋元哥,我们还在纽约对吧?今天是几号?”

 

“什么几号......还是18号啊,你又没受多重的伤,睡了一觉而已。”教父摸不着头脑地回答。

 

“那就好!”年轻人猛地坐起来,此刻又完全没有刚才喊痛的可怜劲了。他摸出手机,拇指划来划去找到收件箱,“太好了,谈妥了......”

 

他把手机抱进手心,神神秘秘的样子。“郑迪,你还记得在北京那次发情期,越越姐给了你一支朋友偷渡过来的抑制剂吗?大半年前我就听说欧洲的实验室做出这种药物,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是听说持久性和副作用都还没达到投入市场的标准。当时我去意大利运了一小批回来,放在黑市一小部分试水,另外一部分送到纽约咱们以前还做毒品生意时合作过的实验室......”

 

“等等...你说半年前?”郑棋元打断,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所以你那个时候去找何亮辰,往黑市投货,还联系纽约这边,都是关于这个抑制剂?”

 

“你果然都知道啊......没错,第一次看到你发情的样子,老实说,触动很大。我猜如果不是因为抑制剂不起作用,实在太过痛苦,你肯定不愿在那种情况下让我去解决的。那天我才明白,Omega发情期身不由己的情况,给你们带来了多大的困扰。打听了几番,知道有种还在试验阶段,抑制效果很好的试剂,就想说能不能让纽约那批科学家搞一搞,尽快优化一下,投入使用。前几天实验室那边来邮件,说马上就能出最新的临床结果,如果顺利,就可以立刻进入市场。为了防止被人抢先,几个月前我就把抑制剂的专利买下来了。棋元...你不是过够了黑道的日子吗?我们可以就从制药业出发,一步步洗白,过新的生活。”

 

郑棋元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均朔,看他一本正经结束大段发言,嘴角抽搐几下,噗嗤爆发出一阵大笑。

 

“均朔啊——刘岩当初调查你的小动作,差点就要跟我商量把你处理了。挪用资金去买专利,我们都怀疑你是在外面搞小生意,打算自立门户跟郑家对着干了。既然只是抑制剂,为什么瞒着不告诉我?”他笑得眼角和脸颊都绽开皱纹,在徐均朔眼里是岁月留下的美感。

 

“那时候不是跟你闹别扭嘛......我清楚你会调查,想看看,你在发现我搞小动作时,会作何反应。”徐均朔不好意思地挠挠鬓角的短发,“这种生意我也是第一次谈,没什么把握,所以想在有结果之前保密。而且...不确定你是怎么想的。”

 

“我?”

 

“对......或许你不需要我做这种事,郑家本来的军火生意就很赚钱,你或许也享受那种人生。”他直直望向郑棋元眼底,“但是黑道终究太不安稳,如果手里有这个专利,我就给了你退路,关键时刻的保险。”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些?”

 

“郑棋元。”他抬起手摸上对方瘦削的脸颊,拇指细细描摹教父眼下薄薄一层皮肤,“在外界眼中,我是你养的少老虎,理应保护你。当然,不光如此。我这辈子没遇见过什么好事,没学会什么东西,唯一就是你,所有的感情,好的坏的都给了你。与其说是为了你做什么,不如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朔朔......”郑棋元忽然搜刮不出语言了,面前这个曾经在他眼中只是个男孩的人,究竟是何时悄悄展开羽翼,在背后铸起了抵挡弹雨的铁墙?

 

青年欺身凑近,病号服上淡淡的消毒水和洗涤剂味涌过来,没等郑棋元反应,便用有力的右手托住他纤细的后颈,干燥的嘴唇压覆而上包裹住他微张的薄唇。男人的眼睛不合时宜地张大,盯着咫尺间对方模糊颤动的睫毛,然后才想起,徐均朔鲜少在性事以外的情况下亲吻自己。

 

而这个吻,不算肆掠,也不是轻啄的试探,是一个吻,属于爱人的吻。

 

“郑迪......”沾染水光的四唇分离,下唇还挂着银丝,放在后颈的手掌上移,扶住郑棋元脑后拨弄软发。徐均朔和他额头相抵,仿佛他才是年长16岁的人,语气轻柔得像是哄孩子,“原来的郑家已经不在了,我们再重新建一个家,好吗?”

 

郑棋元触着对方的皮肤,压抑住哽在喉头的涌动,沉默地点头,微笑的眸子里星光一样的闪亮。

 

 

44.

 

处理完北京杂事回亚特兰大时,他们在纽约中转,去医院隔着门探望过复健的赵越。

 

那一枪打穿了颅骨,脑组织损伤,却没有要了他的命。几番漫长的手术过后,他在ICU躺了两个星期,醒过来后发现运动系统出了故障,尽管后续找回了大半身体机能,可本就受了枪伤的左腿像条尾巴拖在地上,手指也蜷曲着不再灵活。撑在复健双杠上,满头大汗痛苦地挪动了几步,又陡然失去平衡跌在地上。护在后面的张英席忙弯腰想扶他起来,伸出的手却被拍开。

 

“真是可笑,赵越拼命往上爬,最后还是落个残废一无所有。”徐均朔的话语尽管冷漠,可声音里掩着种淡淡的惋惜。

 

“其实这种结局也不错。”郑棋元敲敲复健室门上方圆形的玻璃,“虽然落下满地残缺,但至少这回,张英席绝不可能再离开他了。赵越最恐惧的就是一次次被抛弃,甘愿放弃生命也不愿面对孤独一人的境地。现在他真正拴住了张英席,不管是用爱情,还是愧疚。往后也不会容易,这一生,都要纠缠不清,互相赎罪,痛苦又快乐吧。”

 

徐均朔没说话,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眯着眼睛观察门那边的二人。他原本深棕色的头发染回纯黑,配上此时灰蓝色的套装,挺立的腰板成熟又可靠。

 

“我常想......虽然我有很多事情办得不妥当,你也有许多出格的举动,但是还好,我们没有犯下大错。我们在恰当的时间选择了相信彼此,选择表达感情。这过程若是走错一步,就可能落得他们这样,被误解和恨意,在爱中隔开一道鸿沟。你或许会离我而去,和我对着干,将枪口指向我......”

 

“不会的。”年轻人握住年长恋人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这些不是恰当,不是巧合,我们本就不会做错事。”

 

“嘁,你哪儿来的自信。”郑棋元笑着拍了徐均朔屁股一巴掌,结实的肉在弹了几弹,搞得小孩脸都羞愤得红了起来。

 

“郑迪!你出大问题,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郑家教父,就算在医院我把你按着 操,你也叫天天不应!”徐均朔咬牙切齿地去掐对方腰际的软肉,两个人你来我往在门口打闹。

 

“呃,那个......”后面犹犹豫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尴尬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深色制服,身材瘦高长相清俊的青年,正为难地左右扫视两人,并在看清郑棋元的脸后谨慎地后退了半步。

 

“啊——之前麻烦你了。”郑棋元露出得体客套的笑容,“均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敏辉警官。你和赵越在纽约枪战,闹出那么大动静,捅的篓子还是王警官的父亲在警局那边压下去的。”

 

“不不不,我不是警官,现在只是个小巡警而已。”王敏辉连连摆手,笑得相当无害,“毕竟,我的恋人也是牵扯进赵越那边势力的人,他还年轻,得为了他的将来考虑。那郑老板,我先进去了,还有点事情得跟张老板谈。”

 

徐均朔在王敏辉关门后挑眉,“郑老板?现在不是应该叫徐老板了吗?”

 

“哎呀,别这么小气。”郑棋元为了逗他刻意露出谄媚的笑,眯着眼睛去挽年轻人的胳膊,“风水轮流转,现在我得哄着你喽~毕竟,还得指望着徐老板包养我呐。”

 

 

45.

 

三个月后,修缮完毕,重新落成的宅邸,难得举办了一场聚会。没有毒枭,没有军火商,来的只是家人,商人、政客、警察,他们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

 

这天,宾客都不是冲着郑家教父来的,他们聚集在此,都是想与Gloire公司年轻的老板徐均朔聊上两句。新抑制剂商业前景光明,谁都想分一杯羹。青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已经有些应接不暇,额上的汗光隔着好几张长桌都能捕捉到。

 

刘岩站在郑棋元身边,脸上是不变的笑,轻啜一口香槟,鹰一样的目光还锁在徐均朔后背。“小家伙翅膀确实硬了啊......”

 

郑棋元用余光瞄了对方一眼,嘴角勾起,“那可不,他哪儿都挺硬的。”

 

“......我就当你没说这句话。”刘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话说回来了,棋元啊——不对,该叫你小迪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军火和赌博生意都不做了,垂帘听政管着公司卖抑制剂?”

 

“我听什么政啊,抑制剂的路子是均朔开的,我就放心地交给他。如果他觉得需要我,再让这把老骨头上场也不迟。况且,抑制剂也不是长久之计,均朔有他的打算,我就跟着。”

 

“喔呦,你这就老骨头了,那我这退休还真是退对了。”刘岩笑着左右晃头,“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我也不跟年轻人折腾了,回家好好陪陪爱人和女儿。再不经常回家,小可乐该认不出我来了。”

 

“是嘛?不过我可是听说,您最近接到了均朔的返聘邀请啊,刘顾问~”

 

“嗐,人甭管多大年纪,都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是不是?”刘岩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尾。

 

小孩弯腰查看电脑,被郑棋元从背后抱住。前教父穿着浴袍,手里拿着红酒杯,下巴担他肩头问朔朔你在干什么呀。徐均朔耐心说明,才发现对方压根没在听,红酒杯递到唇边,恰好盖上杯沿浅浅的唇印。

 

宴会彻底收尾已到了后半夜。郑棋元在浴室慢慢悠悠跑了个澡,出来看到徐均朔还醒着,淋浴过的样子,脖子上还搭着围巾,发尾湿漉漉挂了水珠。他没注意到年长者的动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马上就要提交上市申请了,每天他都要花大量时间注意股票动向,和检查公司资金的流转上。

 

小孩专注的模样让郑棋元心安的同时,也有点小小躁动的酸楚。他明白了徐均朔小时候,仰着小脸大睁圆圆的眼睛注视忙于工作的自己,却不敢出声打扰的心情。

 

随着徐均朔摘下眼镜,揉了揉胀痛的鼻梁,郑棋元也回过神,走到身边拉开他一条胳膊,直接坐到人腿上,挡在徐均朔身体和电脑之间。“还没忙完啊?”

 

身上的人皮肤还带有沐浴的热气,洗发水的香味与爱尔兰酒加干木槿的信息素混在一起,随一呼一吸飘进徐均朔鼻中,占领大脑,勾心夺魄。他搂过Omega浴衣下的腰,那里比原来稍胖了些,摸上去手感柔软又纤滑。Alpha把脸埋进对方颈窝,深吸一口气补充能量。

 

“别忙了,我们回房吧。”

 

“今天...岩哥问我,之后就打算一直做抑制剂生意了吗?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郑棋元斟酌地开口,手指揪住徐均朔一小捋湿发轻轻揉捻。

 

“抑制剂,是我们洗白后在商界的一块敲门砖,如果能取得成功大赚一笔最好。但是,也没打算以后都做这个......”他用鼻尖蹭着郑棋元的锁骨,“说好了换种生活,那这一回,想让你做喜欢的事。”

 

“喜欢的事?嗯——我喜欢做什么?”郑棋元歪着脑袋思索,讶异地意识到,他都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喜好。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箍在郑棋元腰际的胳膊摇了摇,“你喜欢弹钢琴,喜欢唱歌,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听我吹树叶。但我还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剧院,要不是出于安全考虑,那些包厢赠票,你其实都想亲自去。我想过了,现在努力一把,靠抑制剂生意赚足资金,然后我们可以去投资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事物,当个什么投资方,制作人啥的。”

 

“你想得美了~”郑棋元笑得倒抽气,几乎要从徐均朔膝头滑下去,还不忘伸手去刮他鼻梁。

 

“梦就是要做大一点。”徐均朔嘴角蓄满了笑,眼神却犹犹豫豫地移开,“我从入手抑制剂生意,也许更早,从跟着你开始,就做着同一个梦。成长到力量可以与你抗衡,强大得能保护这个家族。”

 

曾经的教父认真注视他年轻的恋人,往他眸子里望得很深。“嗯,那你就放开手脚往前走,我就只管在你飞过头的时候,稍微往回拽一拽。”

 

“好——”徐均朔做了个把什么放在郑棋元手心的动作,“线交给你,看好了,可别让我飞太远跑丢了。”

 

手指要抽回时被猛地攥住,徐均朔迷茫地转过头,却见郑棋元的嘴唇蹭着他的脸颊贴到耳边,温热的风吹进耳孔。“为了防止跑没影,只好委屈一下,让你标记我了。”

 

 

 

END

 

 

最后一章仍然期待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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