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的鼻子那么长

叫我小匹,面镜豪雨不拆逆,余次内杂食。

【Newtmas】寻找温暖的骨头 续 01

前文大概:被Thomas唤醒的人体骨骼标本Newt,和医学生Thomas相处过程中,一步步寻找Newt死亡的真相和两人多年前的羁绊,终于找回记忆,Newt也恢复了身体。

前文点这里

后续是刚写完正文就已经自己脑子里设定好了,我觉得他们是很难从此就愉快和谐的生活下去。一个是被父亲过分关注而想要逃离,同时又质疑人生选择的医学生Thomas,一个是取向不能被信教母亲接受而严重缺乏关爱的写作者Newt,两个人在许多观念和生活方式上一定有不少差别,相应的矛盾也会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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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t倾心于手写创作。尽管在他苏醒的这个年代,计算机打字已经成了主流,他仍坚持用稿纸和钢笔写作,仿佛是一种仪式。容易结块的老牌黑色墨水,笔尖略使用变形的蘸水笔,和手边两只杯子,一只盛满热茶的白色陶瓷矮杯与一只沉着三分之一杯底红酒的高脚杯。这就是他书写文字时全部的武器。

没错,武器。写作对他来说,是一场战斗,与那个脑海中仍挣扎着想夺取主动权的,焦躁的、愤怒的、忧郁的、才华横溢的Newt的博弈。

他开始失去一些体内的东西,不知是才华还是别的什么。

阴雨天的下午,他坐在书桌旁,几乎是大口大口将酸涩的红酒倒入口中。液面上方浮着的那层酒气熏得眼睛生疼。稿纸上一字未写。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了令人焦虑的快节奏铃声,可Thomas嘱咐过绝对不可以设定成静音。有些手忙脚乱的按下接听,Sonya急切慌张的声音传来。“Newt,你可以过来一下吗?妈妈状况很不好......”她说着说着抽噎起来,慌乱成了那个怕黑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

“别着急,深呼吸,你说妈妈怎么了......嗯,在哪家医院?”

Ava陷在白色病床里,双眼紧闭。枯槁的皮肤贴着颧骨,皱褶勾画出揪心的线条。女人死了一般,埋在沉重被单中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无法带出起伏,周身脂肪稀少到让Newt觉得她倒更像骷髅一些了。他太久没见到这个人了,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瘦成这幅样子。

妈妈。他动了动嘴唇尝试呼唤,却没发出声音。

“她本来就很少离开房间,最近行为更孤僻了,有时还疯疯癫癫的。医生本以为是脑萎缩,做了MRI发现已经是脑胶质瘤末期。老年人本身就有萎缩脑组织空隙大,肿瘤生长很难早期发现。”Alby走到身后轻声说。

“还有多长时间?”

“说不准,最长一个月,最短也就几天。”男人拍拍他的肩胛。

他俯视着女人看上去并不舒适的睡脸,仍有些难以接受的混乱。他的母亲,那么骄傲,那么强健,裹着紧身礼裙,仿佛会永远昂着头,挽着金色的发髻,站在二楼房廊扶手边俯瞰他们的宅子。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会站在床边,注视着她褪去所有的凌厉锋芒,只能沉睡着的等待死亡的来临。

“唔...”Ava呻吟起来,眉头紧皱,在被子里别扭地蠕动。Sonya走上前帮她把手拿出来,将僵硬弯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按摩,同时往下拽拽被单。一阵窸窣后,母亲灰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Sonya,你这个小坏蛋,又在偷偷摸摸做什么呢?!”她哆哆嗦嗦地轻拍女儿手背,语气中糅杂着嗔怪与宠溺,“把你爸爸叫来。”

Sonya拾起掉在枕边的毛巾,蘸吸掉母亲额角的汗珠,“爸爸出去爬山了,您忘了吗?”

“啊......对,那个人总是不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你哥哥呢?又钻进书房了?”年迈的妇人突然挣扎起来,仿佛在和盖在身上的被子作斗争,费力地抬起脖子叫喊,“Newt!Newt!”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走近床边,“别乱动,我亲爱的女士。”脱口而出的称呼让Newt瞬间僵在抬手的姿势上。他有多久没这么称呼过母亲了?十九年?不,一定是自从父亲遇难时,便未曾那样亲昵又略带调侃地与母亲对话了。曾经的Ava总是拼命想塑造出一副高贵妇人的端庄模样,却往往弄巧成拙,被家中唯二的男士们如此玩笑。可后来她变了,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男孩了。

有些迟疑,握住了母亲颤抖枯瘦的手。Ava看向来人,略带疑惑地皱眉打量片刻。忽得,那双混乱浑浊的眼眸顿时拨开杂乱繁琐的记忆与思绪,变得清明了许多。她苍白皱缩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食指微抬摩挲着Newt的手背。

“Newt......你是来接我的吗?”那双曾充斥着厌恶、失望和愤怒的眼睛里此刻盈着欢欣与踌躇,“你还愿意...和我待在一块吗?”

“我就在这儿,妈妈。”泪水缓缓渗出,顺着眼角的皱纹流下。她眼珠微颤,却一刻不愿放过,紧紧盯着儿子的面庞,最终心安地不敌困意重新陷入沉睡。

“我就在这儿......”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打开门,昏黄的台灯亮光从门缝泄出来,让他心下一紧。

“你妈妈怎么样了?”桌边背对他的暗影站起,Thomas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袒露在光线下,两眼下方挂着泛红的青色眼袋。

“给办了临终关怀,明天转移到疗养院,Sonya和Alby会陪着她。”

“那你呢?”疑问句紧跟着冒出来,听上去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Newt望着爱人的眼睛,第一次感到搞不懂对方的想法了。“我......有时间的话也会去陪着她。”

沉默霎时降临至空气中,一切都变得粘滞起来,情绪、思想、爱意......他看着Thomas的目光一丝丝掺上漠然,甚至是冷酷,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人。

“你会为她祈祷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Thomas自嘲地笑着摇摇头,猛地握住Newt手腕,指尖扣在那道凸起岣嵝的丑陋疤痕上,力道大得他骨头都隐隐作痛。“Tommy!你弄疼我了。”Newt挣扎起来,对方却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到桌前,动作粗鲁地拉开抽屉,扔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砸到桌面上一声金属闷响。

那是把锁卡折叠刀。

“说实话,我不希望你和她接触。”Thomas的拇指摩挲着Newt的伤疤,蹭得发痒。“我不是刚刚发现的这东西,也不知道你打算拿来做什么。”

“Tommy......”

“但我猜你找到了什么能代替自杀的方法?”他一使劲将对方的袖子撸到手肘处,雪白的小臂上赫然躺着几道浅红肿胀的新鲜割伤。

“Newtie......我真的不明白你心里想的什么......”他几乎不忍直视,艰难合上眼睛,手指怜惜地轻抚那几道伤口,声音哽咽着颤抖起来。

Newt默默抽回手臂,拉下衣袖,“我也不明白,如果能明白该多好。”

Thomas不知所措的手指一下一下捏着自己的下巴,上面生出了些胡茬,磨得皮肤生疼,“我...我以为一切已经好起来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该是能好好生活。但最近,我说不清楚,你就在身边,我们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可你不在这儿。你的状态不对劲,有些自暴自弃,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是...是我的关心不够吗?”

金发男人盯着对方逐渐逼近的身体,抗拒地后退一步,他想开口解释,声音却哽在喉咙,像是一团气体塞在食道中,涨得脖子发酸。他别开视线看向黑漆漆一片方形的窗户,嘴唇不自然的抖动起来,很快视野便弯曲模糊了。

“我不开心......”只说出几个单词,话语就被情绪堵住难以继续,他用掌根按出泪水推向鬓角,却越擦越多,直到满头金发被他抓得湿漉漉乱蓬蓬。Thomas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许久才勉强平复心情,Newt深吸一口气,响亮地抽了下鼻子,“我从以前就不开心,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读书也不开心,和家人交流不开心,连写作时都不开心。但是,Tommy,认识你之后我才尝到了开心的滋味儿。我终于感觉自己有了个明确的活下去的目的,像是有人结结实实将我在水中飘荡的生锈铁锚按进泥沙中。......可我最近又感到这种,闷在胸口的痛苦,我没法排解。每当用刀刃隔开皮肤,疼痛伴着死亡的罪恶感涌过来,我才能继续撑下去。”

Thomas微昂下颚静静听着,哒哒咬着牙不知是在生谁的气。思索了一阵子,他揉揉额头,转身倒了杯水,“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至少应该摆脱Aris多来看看,总单独呆着早晚会出问题......我也不该让你自己去看望Ava,即使她是你的母亲,也不能否认她给了你人生重击的事实,我本该去陪着你......”

“你为什么总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Newt不大却严厉的嗓音惊得他浑身一抖,“我是有点心理问题,但我并不讨厌啊!陷入这种情绪时,我能更深入的思考,甚至写出更好的文字。”

“就为了写作?为了那几张纸自残?你干嘛非得这么戏剧化?!”

“因为我喜欢这样!这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格外鲜明。”

“就是这个问题!你活得总是像个悲剧的主人公,明明不只有你感到痛苦!”

愕然止住声音,难以置信地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Thomas,Newt塌下肩膀。他幻想着自己能有19世纪的哲学思维,能从云朵、黄昏的余晖,耕作的农民,静谧的塑像中读出宇宙与生命的真谛,写下让人思索震撼心灵的字句。他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鸡蛋般捧着着幻想游走,只有那么几个时刻,在酒精与疼痛的麻痹中,才能暂时解脱自己。有些幻想仿佛要将他淹没,影子般跟随他,在他生活的点滴角落中蠢蠢欲动,直到他几乎想不起来关于质朴生活的一丁点儿快乐为止。

逐步吞噬他的幻想与情绪形成了致密的茧,将他与外界,与Thomas分割开来。他们身边流动的空气不同,走过的时间不同,留下的结果也不同。他早该意识到这种不同不仅仅来源于自身潜意识的堕落,更有很大一部分是Thomas的远离。Thomas变得遥远了,他心里揣着自己无从知晓的思绪,思绪一股股拧起来缠绕在他本就疲惫不堪的大脑周围,挤压到窒息。自己怎么会忽视掉Thomas无声的求救呢?

炒洋葱与堆了泡菜的熏鱼香味从厨房飘来,Thomas一定在这之前替自己准备了晚饭。

一片死寂中,Newt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其实多么寂寞的这个秘密,这个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看着眼泪从Thomas眼眶下滴下,顺着鼻侧流进嘴巴里。

“你总怪我瞒着自己的情绪,可真正什么都不说的是你,Tommy。”倔强地抛下这句轻若蚊吟的话语,Newt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的Thomas只是站着,没有出声阻拦。

背靠房门大口喘着气,他愣愣盯着月亮,想不通什么导致了现在的状况。是自己的任性吗?不,这是终究都会发生的事。他和Thomas迟早会在这个问题上发生冲突,他们有观念上的分歧,他竟没料到这必然的情况。

手腕本愈合成疤的伤口如同再次被撕裂,灼烧般疼痛起来。他抬起手,看到有点被扯变形的衣袖下,是森白的腕骨,连着细长的五根指骨,在月下盈盈泛着冰冷的银光。他有些悲痛又有些好笑,多么傻啊,Newt Paige,你还是辜负了那个人,扯着一身破败离开他。

他望向飘在黑蓝色天空中淡黄的雾气,缩起脖子,拉紧颈椎旁宽大的衣领。“好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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